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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归人

第十三章 归人

抵达后方的艾菲终于看到了八角形帷幕,在外的民众并不知道布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都在忙着工作或私事。

布幕周围格外安静,只有少数几个人会从布幕来回进出。

身为副手的汤姆大叔早就在外等着,跟身穿白衣的医护人讨论著。

「大叔,父亲还好吗?」艾菲问道。

「抱歉,稍等一下…你马上去找医疗班…是的…记得,秘密进行…好,等下见…」汤姆大叔目送医护人离开后,才面对艾菲热情地说道:「艾菲啊!你终于来啦~喔,迟到这么久,是要罚钱的喔。」

「汤姆!我现在没有时间说笑。」

「族长他啊~有的是时间!哈哈哈哈哈,我…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父亲了,真他妈的是个天才!赶快进去吧,等下医疗班抵达后,全部人就禁止进入了。 」

「医疗班?他伤到需要治疗?」

「艾菲~他每一次打猎回来,都需要医疗班。只要没成为植物人,对他来说都不是大事。但今天状况特殊,为了面子特地请人来。你也知道,他有自己的自尊与理念。」

「目前有多少人知道事实?」

「哈!目前单手数得完,包含你和我。」

「他到底发生什么事?」

「详细状况并不方便说明,自己进去慢慢聊吧。」说完便拨开布幕,让艾菲进来。

明明回到家了,父亲却闭着眼睛,一脸严肃坐在自己的驾驶舱上。

两对桨翼不见了。后半段全消失,装在前的两组机枪是他最后的武器。

面罩粉碎、机头严重变形、秤轴旁的装甲也不知掉到哪里去,总结就是这台机体报废了。

说真的,老爸是一次比一次还要惨,不知道下一次是否只剩驾驶舱,再下次是荒野余生,漂流三十年才获救之类的。

艾菲靠着余骸,打开工用平板,调查打猎纪录。但艾菲想知道的,并不是理解毁的原因,而是看是否有全新的异兽出现…

浓密的云海里,翱翔的巨鲸不断扭动自己的身子,想要逃离人类如苍蝇般的攻势,明明渺小又不起眼,但伤疤是他们打出来的,大意的代价就是惨痛。双方都在为生存而战,都有不可失败的理由。

「发射!」含有倒钩的鱼叉连带钢索,从机上直接射进巨鲸的体内,散开,拉撑钢索,用数量与痛楚拖住它的脚步。

带有冲击的哀号从巨鲸口中散来,波击周边的勇士,差点晕厥弃机。可哀号就是哀号,并不具备任何实质效益,弱肉强食的世界里,都是哀号那方被食尽。苍蝇们渐渐聚拢,王也来到它的顶上。

「V3准备就绪,巨鲸的速度慢下来了!」

「V2回报,已控制巨鲸。已控制…」吵杂的对讲机不断传出讯息,云雾挡住所有视线,唯一能相信的只有雷达、高度仪与对讲机。汤普森虽身为王,也必须遵守这项规则。

时程已到!猎物庞大的身躯在雷达里显示着,汤普森马上加速,按下投弹纽。排排的炸弹闪耀出胜利的指引,巨鲸停下挣扎,勇士高举自己的双臂,炫耀自己的武力,「成功啦!成功啦!」

「大丰收!第一次猎虫太爽啦!」

「你们这群丑陋的王八们,知道厉害了吧!哈哈哈哈!」

汤普森并没有为这次狩猎感到高兴,默默将快抽完的雪茄塞入前方的烟灰缸,再次点了一根。

「报告族长,这里是V4!报告族长,这里是V4!听到请回答。」

「哈哈,我是人类我最强!」

「爆炸就是…」

「安静!」汤普森一吼,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,「这里是族长,我听到了,V4请回答。」

「你们三点方向发现一群阿奇拉,请问是否追赶?」

「追!V3、V4随行,其他人准备返航!」

「是!」

酷似野鹿的阿奇拉,早在猎人来以前就开始奔逃,只是结果并没有比较好,有猎人在哪,杀戮就在哪。

从急降到狩猎,全程不超过三十分钟,这极简单的任务都练过上百次,决不该有失误。

就当汤普森以为一切顺利之时,不远的密林扫出一道光柱,粉碎今早刚修好的尾翼。数人失去联系,机体也因为打击失去控制,在空中不断打转。攻击并未结束,高高跃出隐藏的密林,打碎最后的桨翼。

然后…没有然后了。

所有画面变成黑白掺差的线条。坠机的过程,未现身的敌人全成了谜。艾菲看到这里,大叫道:「父亲!」

「谁?」

艾菲踱步来到他面前,高举被黑白线覆盖的平板,「这是什么意思?」

壮汉瞄了平板一眼,傲慢的回答:「我不知道。」

「你这是什么意思!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,不要窜改记录画面!」

「我再说一次,我不知道。」

「你…」原先想说的话全数吞回肚里去,面对父亲,艾菲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让他开口。

连爷爷都做不到了,何况是柔弱的自己呢?

抵达现场布幕的医护人员马上进入,医疗师见到族长敬礼说道:「族长大人!医疗611班在此向您报到!」

「免礼。」

「请问需要我们的帮忙吗?」

「不用,我自己来。」壮汉用手撑起自己爬出驾驶舱。艾菲在这时才了解他父亲真的出问题。他的下半身如同死物一般被自己拖出来,没有任何力量,脊椎断了,下半生完全瘫痪。坐在自己的驾驶舱上不是为了赌气,叫他们拖回报废的直升机,也不是为了自尊,全都是为了掩盖自己下半身瘫痪之事实。

随然有了速疗药剂让一切病症能快速治疗,族长的负伤还是会让士气受到一定的打击。父亲用那有力的双手慢慢爬下直升机,当他一坐到地面,救护人员向前为他准备做治疗

「抱歉小姐,麻烦请到外面去等待。」一位医护小姐将她请了出去,汤姆大叔看艾菲立刻问道:「够天才吗?」

「是啊,天龙级的蠢材。请问大概多久会好?」

「你是说这场治疗吗?」

「是的,我还要为他的直升机做修复。」

「不用了,你回家吧。早点回去休息吧。大叔来想办法…」

「可是…」

「你忘了?明天就是成人礼啊!」

「咦?」

「傻孩子,我看你是过生活过糊涂了吧?要不是为了祭典,狩猎队有必要这么拼命吗?没事去狩猎巨鲸般的异兽,实务派的组长打死都不会去干。最后的那波狩猎还不是为了让宴会盛大一点,族长才带人下去。

只是…会有二十人死伤还真在我意料之外,明明很普通的俯冲捕猎,有必要损失那么多人吗?算了,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打扮自己,迷住那帮小伙子吧。唉,若再年轻个二十岁,我铁定疯狂追求你。 」

「你确定?」

「我非常的确…还是算了,我没笨到提早去送死。由你老爸当岳父,我看不死也是半残。」

「知道就好。剩下的工作,就拜托大叔啰。」

「包在我身上,明天见!」

「明天见。」艾菲挥手道别,走入人群中。走了一小段,她偷偷向后喵了一眼,见大叔没有再在注意她,便躲到一台运输车侧边,随它而行。

「艾菲!你在做什么?」坐在运输车的司机问道。

「抱歉,请问你知道147机师团在哪边吗?」

「喔!147机师团啊!他们在停机坪的起飞口,需要我载妳吗?送货完刚好要去找他们。」

「没关系,谢谢帮忙!」她立刻起步,跑到起飞口,而李查这时在平板上确认清单。

艾菲正要跨步去找他,却直觉性的向左一撇,便看到加斯顿在自己侧方五十公尺处的楼梯间,和自己的女粉丝在热吻。

她马上躲到直升机后面,确认他没发现自己,迅速掏出平板,翻起资料夹,寻找那被遗忘很久的笑脸连结。

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生日礼物,因某人的恶意,而变成自己送自己的礼物…

在待删除的项目中找到了它,艾菲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,才点下连结,「李查,是我!」

画面突然出现一个人脸吓了他一跳,他环顾一下四周,才回道:「艾菲,妳在干什么,我不是说过别用这程式找我吗?」

「我了解,可是加斯顿在楼梯间,我过不去。」

「你以为我想走就容易啊!热吻只是障眼法而已,他是专程来盯我的,想带我到暗处好好的聊一聊。」

「白痴!他见到我也是聊一聊好吗!李查,我需要你帮忙。」

「快说,我现在很忙。」

「我需要所有直升机的记录。」

「办不到,档案太大。」

艾菲靠着机体开始思考一下,「那给我V3、V4的压缩档,我回去自己来。」

「你确定?目前有些记录出了问题,正在找人修复。」

「记录出问题?」

「是的,影像声音全没了,像被剪掉一样。」

「没关系,我给资料就行。」

「好吧,稍等一下。」

「谢谢帮忙。」艾菲关闭视讯,小心躲过迦斯顿的视线,离开停机坪,回到最上层,那间小餐厅。她原先是想进门,但是手刚搭到门把,玻璃的碎裂声在餐听内响起。她转身来到看台边,趴在栏杆上看着夕阳,像小时候一样,观看云海所铺成的地平线。

餐厅忽然传出老人的怒吼:「臭丫头!又偷我糖果!」

「有什么关系?臭老头!」

「还给我!」

「哈哈哈哈哈!不要~要打吗?来啊!」大战再次在餐厅里开打,数年来完全没变过,熟悉的打斗声,熟悉的嘲讽。即使换了人,还是在上演同样的故事。最后拉克斯被一脚踹出门,翻滚数圈撞上栏杆停下。

老人站在门口,撕扯喉咙大喊道:「不要再回来啦!」啪!门用力的被甩上。

拉克斯摸着疼痛的后脑勺,「切,不就是颗糖果吗?干嘛生那么大的气…」她伸进口袋,拿出一根棒棒糖,含在嘴中,「回来了,丰乳妖。怎么没有进来?」

「没什么,只是想看看夕阳而已。」

「刚才不是看过?」

「是啊!但还是想再多看一眼吗!之前是耀眼的金黄,现在是火焰般的橘,难道你不觉的很美吗?」

「无聊透了!」拉克斯拿起挂在腿边的平板,看了一下版面。叮!平板响了,但不是拉克斯的。蓝条在萤幕中只跑一半,这是一整天的最好结果。她高举双手,将机器摔在地上,「干!跑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好,笨电脑!」

「拉克斯,想找事情做吗?」

「好啊!我快无聊死了。」

「给你。」艾菲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拉克斯。

「这是…呵呵,枪王传讯息给你?我来看看他传了什么。」拉克斯熟练的打开档案,快速扫一遍,「切,狩猎记录。我还以为是情书哩~」

「有看到最上层的记录吗?有一些图档被窜改了,我需要你帮忙修复。」

拉克斯拿下嘴中的棒棒糖,收起了平常的笑脸,看着艾菲问道:「你是说…我们最伟大的记录系统…的画面…被『某人』…『窜改』? 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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